案1:
阳盛则热案(流行性乙型脑炎)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66页)
王某,男,9岁,1956年8月23日住某医院,诊断为流行性乙型脑炎。
病程及治疗:8月19日发病,高热、头痛、嗜睡,次日发现神识不清,23日入院,已见昏迷,体温39.6℃,无汗,目赤,无大便,小便黄,脉象浮洪有力,舌苔黄腻。确为暑湿并重之证,拟用辛凉重剂,处方:
银花三钱,连翘三钱,生石膏二两,知母二钱,淡竹叶三钱,甘草二钱,粳米三钱,淡豆豉一两,葱白五寸,鲜芦根一两。
次日,体温38℃,目赤已退,仍昏睡,未出汗,小便黄,大便仍未行,口不渴,舌苔黄腻,脉仍浮数有力,是暑湿之邪尚伏而未去,宜清暑利湿。处方:
茯苓皮三钱,杏仁二钱,香薷二钱,鲜藿香三钱,郁金一钱,生石膏一两,滑石五钱,连翘三钱,黄芩二钱,白通草一钱五分,茵陈三钱,神曲三钱,淡竹叶三钱。
服药之后,汗出热解,体温降为36.8℃,神识清楚,脉亦缓和,予以清热和胃之剂。处方:
茯苓皮三钱,苡仁四钱,蒺藜三钱,钩藤(后入)三钱,连翘三钱,桑枝五钱,生稻芽四钱,鲜荷叶一两。
服后食欲恢复,余症皆愈,次日出院。
按:本例暑湿弥漫三焦,营卫闭塞,汗腺不通,热不得解,故先予辛凉解表,新加白虎(见清代俞根初《通俗伤寒论》:苏薄荷5分,生石膏8钱,鲜荷叶1角,陈仓米3钱,白知母4钱,益元散3钱,鲜竹叶30片,嫩桑枝2尺。主治:邪热传入阳明气分,见热汗烦渴,皮肤隐隐见疹,溺短赤热,甚则咳血昏狂。)中复以葱、豉,防其内犯。而热去湿伏仍宜宣透,乃更以二香与正气散加减。
案2:
阳盛则热案(暑热)
(选自清代张千里著《张梦庐先生医案》,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5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82页)
嘉兴鲍氏,先左臀发疽,未曾收敛,后感暑热,先单热,复作间日疟状,迄今旬有三日。热时昏闷头胀,脘痞烦冤,舌光淡燥,前板齿燥,便结七日不更衣。此暑热内燔,肺胃津气已将告匮,而蕴伏之邪,虽曾发㾦,仍未清化,有内闭外脱之虞。脉得小弦数。当急急挽回。
洋参,橘戏,赤苓,知母,石膏,杏仁,川贝,通草,白粳米,滑石,竹叶,芦根。
按:感受暑热而热盛津伤,方以《伤寒论》白虎加人参汤化裁。
案3:
阴阳互根验案(难治性心力衰竭案)
(选自《周次清学术经验辑要》,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162页)
李某,男,62岁。1978年10月6日第四次入院。
患者心悸、喘咳、水肿十余年,加重半月。10年前已罹有风湿性心脏病,平素每遇感冒或劳累则病情复发,屡经西药治疗能够得到控制。近2年来病情加重,发作频繁。半月来患者心悸、喘咳、水肿明显加重,经用镇静、强心、利尿等西药治疗,不但不见效,而且逐渐加重,遂来我院治疗。现心悸不宁,喘促不得卧,倦怠无力,畏寒肢冷,食欲不振,头晕恶心,尿少色黄,口干,腹胀不敢饮,大便不畅,2-3日1次。
体温36.4℃,脉搏132次/分,血压100/90mmHg。意识清楚,痛苦面容,颈静脉怒张,面色苍灰,口唇青紫,肝大剑突下5厘米,质较硬,下肢水肿,按之没指。腹水。心尖区双期杂音,舒张期奔马律,肺底闻及湿罗音。X线示左房大、双室大、肺瘀血。心电图示左室大及劳损。舌质暗苔白滑,脉细数无力。
四诊合参,证属肾阳虚衰,水气凌心犯肺,采用温阳利水、泻肺平喘的治法,方用真武汤合五苓散、葶苈大枣泻肺汤。
熟附子9g,白术15g,茯苓30g,白芍9g,猪苓12g,泽泻15g,桂枝9g,葶苈子12g,生姜三片,大枣5枚。
水煎服,日1剂。
二诊:10月9日。上方服3剂,不效,全身出现水肿,症状有所加重。考虑阳气虚衰严重,前方合防己茯苓汤、参附汤,加强益气温阳化水的作用(即前方加加防已12g,黄芪15g,人参9g,甘草3g,熟附子增至12g)。水煎服,3剂,每日3次,两天服完。
三诊:10月11日。症状不见消减,尿量反而减少。急则治标,重点利水以通阳,前方去白芍、甘草,猪苓改15g,泽泻改30g,加冬瓜皮、车前子、赤小豆各30g,三剂,煎服法同前。
四诊:10月13日,诸症有增无减。根据“心痹者,脉不通”“血瘀水停”的道理,结合唇青舌紫,面色灰暗,颈静脉怒张,肝大癥积等血瘀的表现,方用桃花化浊汤加减。
桃仁、红花各9g,赤芍、当归尾各12g,泽兰、泽泻、车前子、赤小豆、冬瓜皮各30g,丹参18g。
煎服1剂,观察疗效。
服药后症无增减,继服1剂后,患者感觉腹胀加重,烦躁不安。看来扶阳化水、活血化瘀均无济于事。思考再三,决定试用阴阳双补、化生肾气的方法,以济生肾气丸作汤剂服用。
熟地黄18g,山药30g,丹皮9g,泽泻15g,茯苓30g,山茱萸12g,炮附子9g,牛膝12g,肉桂6g,车前子30g。
1剂,水煎500ml,分2次服。
患者于15日晚8时许,服药250毫升,40分钟后,小便通利,尿量明显增多,一次约300毫升,10月16日水肿明显消减,诸症皆有减轻。原方继服6剂,水肿基本消除,肾气虚衰得到恢复,症状明显改善,心率85次/分,血压117/78mmHg,心衰得到控制。10月24日前方泽泻、车前子各改为15g,嘱服10-20剂,以补益肾气,巩固疗效。
按:该案从患者的临床表现来看,证属“肾阳虚衰,水湿内盛,水气凌心犯肺”似无疑义,但用温阳利水,降逆平喘的方法却无效;复诊加参、芪扶正化水,仍不见效;又根据湿盛阳微、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的道理,重点使用分消宣化、通利小便的药物,继而采用活血化瘀的方法,结果均告失败。……《景岳全书·传忠录》云:“阴阳原同一气,火为水之主,水即火之源,水火原不相离也。”石寿堂《医原》也说:“阳不自立,必得阴而后立,故阳以阴为基,阴不能自见,必得阳而后见,故阴以阳为统。”其原因就在于病变日久,阳虚损阴,阴虚损阳,阴阳双方无力相互资生,结果阴阳双亏,最终导致肾气衰竭。真武汤虽能“益火之源以消阴翳”,而济生肾气丸“从阴补阳,阳得阴助,生化无穷”的作用是真武汤所不及的。
案4:
阴阳互根验案(阳虚头痛案)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02页)
杨某,女,54岁,病历号55、3、170。
生育九胎,曾患肺结核,身体瘦弱,易受外感。平时多汗,心慌,四肢冷感。一周前来京途中又受感冒,经服中药发汗过多,身如水洗,自觉口鼻发凉,四肢寒冷。近日又感朝冷暮热,时时汗出,头痛如裂,大便溏稀。舌苔白,六脉紧。
辨证立法 :平素体弱多汗,肢冷。已见阳虚之象,近期感寒,服发汗药后,大汗淋漓,阳虚更甚,遂致头痛如裂,急拟理中扶阳为治。
处方:川附片15克,淡干姜6克,党参20克,茯苓10克,茯神10克,白术10克,当归6克,桑螵蛸10克,炙甘草10克,大红枣5枚,煨生姜2片。
二诊:连服五剂,除大便仍溏之外,诸症悉退。
处方:每日早服附子理中丸1丸,晚服参茸卫生丸1丸。连服十日。
按:体质素弱,多汗肢冷易受外感,显示阳虚之证,虽感风寒,不宜发汗,今已误治,急应理中回阳,以免虚脱。
按:施师以参苓四逆汤加当归、桑螵蛸(用之何意未解?)治之。此方加当归用意颇深,查当归性温散,《本经》载治温疟寒热,患者发汗过多,阳气已虚,阴液也伤,而病邪未除,有朝寒暮热之象,若只固其阳不及阴,不但阳气难复,势将更伤其阴也,参苓四逆加当归则有画龙点睛之妙。
案5:
阴阳格拒(戴阳案)
(选自丁甘仁著,《丁甘仁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2019年5月第8次印刷,4页)
封左,诊脉浮紧而弦,舌苔干白而腻,身热不扬,微有恶寒,咳嗽气逆,十四昼夜不能平卧,咽痛淡红不肿,两颧赤色。据述病起于夺精之后,寒邪由皮毛而入于肺乘虚直入少阳之经,逼其水中之火飞越于上,书曰:戴阳重症也。阅前方,始而疏解,前胡、薄荷、牛蒡、杏、贝之品,继断滋养,沙参、石斛、毛燕、川贝,不啻隔靴搔痒,扬汤止沸。夫用药如用兵,匪势凶猛,非勇悍之将,安能应敌也。拙拟小青龙合二加龙骨汤,一以温解寒邪,一以收摄浮阳,未识能挽回否?尚希明哲指教。
蜜炙麻黄五分,川桂枝八分,大白芍三钱,生甘草八分,熟附片一钱五分,牡蛎煅四钱,花龙骨四钱,五味子一钱,干姜三分,光杏仁三钱,仙半夏三钱,水炙桑皮二钱,远志八分。
服二剂后,气喘渐平,去麻黄,又服两剂,颧红退,即更方,改用平淡之剂调理,如杏、贝、甘、桔、茯神、桑皮、苡仁、冬瓜子、北秫米等,接服五六剂而痊。
按:二加龙骨汤见于《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方后。《小品》云:虚弱浮热汗出者,除桂加白薇附子各三分,故曰二加龙骨汤。组成:龙骨,甘草(炙),牡蛎(熬),白薇,附子(炮),芍药,大枣(擘),生姜。
主治:清散上焦,温补下焦。主治虚劳发热自汗,遗精梦交,吐血咳血;虚劳不足,男子失精,女子梦交,吐血,下利清谷,浮热汗出,夜不成寐;肾阳虚,肺阴虚,上热下寒之咳血。
《血证论》:此方用甘、枣,从中宫以运上下;姜、薇清散,使上焦之火不郁;附、芍、龙、牡温敛,使下焦之火归根。合观其方,以温为正治,以清为反佐,真寒假热,虚阳上浮,为对证。
案6:
以情胜情案4则:
怒胜思案:一富家妇人,伤思虑过甚,二年不寐,无药可疗。其夫求戴人治之,戴人曰:两手脉俱缓,此脾受之也,脾主思故也。乃与其夫以怒而激之,多取其材,饮酒数日,不处一法而去。其人大怒汗出,是夜困眠,如此者八、九日不寤,自是而食进,脉得其平。
(选自张子和《儒门事亲·卷七·不寐》,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第1版,209页)
惊者平之案:卫德新之妻,旅中宿于楼上,夜值盗劫人烧舍,惊堕床下,自后每闻有响,则惊倒不知人。家人辈蹑足而行,莫敢冒触有声,岁余不痊。诸医作心病治之,人参、珍珠及定志丸皆无效。戴人见而断之曰:惊者为阳,从外入也,恐者为阴,从内出。惊者为自不知故也,恐者自知也。足少阳胆经属肝木。胆者,敢也。惊怕则胆伤矣。乃命二侍女执其手,按高椅之上,当面前下置一小儿,戴人曰:娘子当视此。一木猛击之,其妇大惊,戴人曰:我以木击几,何以惊乎?伺少定击之,惊也缓。又斯须连击三、五次;又以杖击门;又暗遣人画背后之窗,徐徐惊定而笑曰:是何治法?戴人曰:《内经》云惊者平之。平者,常也。平常见之,必无惊。是夜使人击其门窗,自夕达曙。夫惊者,神上越也。从下击儿,使之下视,所以收神也。一、二日,虽闻雷亦不惊。德新素不喜戴人,至是终身厌服,如有人言戴人不知医者,执戈逐之。
(选自张子和《儒门事亲·卷七·惊》,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第1版,209页)
怒克思案:一女许嫁后,夫经商二年不归,因不食,困卧如痴,无他病,多向里床睡。朱(丹溪)诊之,肝脉弦出寸口。曰:此思想气结也。药难独治,得喜可解。不然,令其怒。脾主思,过思则脾气结而不食,怒属肝木,木能克土,怒则气升发而冲开脾气矣。令激之,大怒而哭,至三时许,令慰解之,与药一服,即索粥食矣。朱曰:思气虽解,必得喜,则庶不再结。乃诈以夫有书,旦夕且归。后三月,夫果归而愈。
按:此案因思而病不食,以怒激之,得以暂解。而终以喜而愈。情志致,固有其因,以情胜情,也有五行生克之规律可循,但不可生搬。与张子和验案相较,如同一理。
惧胜喜案:庄先生治喜乐之极而病者。庄切其脉,为之失声,佯曰:吾取药去。数日更不来,病者悲泣,辞其亲友,曰:吾不久矣。庄知其将愈,慰之。诘其故,庄引《素问》曰惧胜喜,可谓得元关者。
按:《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喜伤心,恐胜喜”。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六·诸气》,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54页)
案7:
火性炎上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七·目》,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86页)
一妇人眼中忽有血如射而出,或缘鼻下,但血出多时即经不行。乃阴虚相火之病。遂用归身尾、生地黄、酒芍,加柴胡、黄柏、知母、条芩、侧柏叶、木通、红花、桃仁,水煎,食前服,数剂而愈。
按:五行学说认为,宇宙间的事物都由木、火、土、金、水一类物质构成。中医学运用五行生克制化理论阐述脏腑之间生理上的相互联系和病理上的相互影响,并指导疾病的诊断和治疗。
此症由三阴火盛迫血上溢,俗名倒经,有从咽喉涌了,有从牙龈泄出者。
案8:
火乘肺金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三·咳嗽》,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21页)
一男子夏月咳嗽吐痰,用胃火药,不应。薛以为火乘肺金,用麦门冬汤而愈。后因劳役复嗽,用补中益气加桔梗、山栀、片芩、麦冬、五味而愈。但口干体倦,小便赤涩,日用生脉散而愈。
案9:
肝旺乘脾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四·噎膈》,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71页)
一人瘦长而色青,性刚急,年三十余,病反胃,每食入良久复出,又嚼又咽,但不吐耳。或作所治而用丁香、藿香,或作痰治而用半夏、南星,或作寒治而用姜、附,俱罔效。汪脉之,皆缓弱稍弦。曰:非气非痰,亦非寒也,乃有凌脾之病。经云:能合脉色,可以万全。君面青性急,肝木盛也;脉缓而弱,脾土虚也。遂用四君子汤加陈皮、神曲,少佐姜炒黄连以泄气逆,月余愈。
按:录此案,是为典型的肝旺乘脾,其脉、色与素禀刚急,以及治疗健脾、疏肝而愈。
案10:
肝乘肺(逆候)案
(选自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三·咳嗽》,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14页)
钱仲阳治一人,病咳,面色青而光,气哽哽。乙曰:肝乘肺,此逆候也。若秋得之可治,今春不可治。其人祈哀,强与药。明日吾药再泻肝而少却,三补肺而益虚,又加唇白,法当三日死,今尚能粥,当过期。至五日而绝。
按:《素问·脏气法时论》:“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戝,以知死生,以决成败,而定五脏之所了,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夫邪之客于身也,以胜相加,至其所生而愈(谓至己所生也),至其所不胜而甚(谓至克己之气也),至于所生而持(谓至生己之气也),自得其位而起(此即以上所说“若秋得之可治”之意)。必先定五脏之脉,乃可言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
又《素问·玉机真脏论》: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脉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无后其时。形气相得,谓之可治;色泽以浮,谓之易已;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取之以时。形气相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脉实以坚,谓之益甚;脉逆四时,为不可治。
该案可作察病逆顺之参考,不必拘泥。
案11:
脾虚肝邪(火)所乘,面色黄中见青兼赤案2则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六·中气亏损心腹作痛》,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41页)
薛己治唐仪部,胸内作痛月余,腹亦痛,左关弦长,右关弦紧,此脾虚肝邪所乘。以补中益气汤加半夏、木香,二剂而愈,又用六君子汤二剂而安。此面色黄中见青。
按:此案为肝旺乘脾,症状表现为胸腹作痛,但左关弦长,为肝气盛;且面色黄中见青,亦为脾而而肝旺之象。治疗以补脾益气为主,加木香、半夏,在于和胃以行肝气。故二剂而愈。
李仪部常患腹痛,以补中益气汤加山栀,即愈。一日因怒肚腹作痛,胸胁作胀,呕吐不食,肝脉弦紧。此脾气虚弱,肝火所乘。仍用前汤吞左金丸,一服而愈。此面色黄中见青兼赤。
按:该案之脉症更为典型。其中肚腹作痛,胸胁作胀,为肝气郁结所致;呕吐不食,为胃气上逆;常患腹痛,为脾气素虚;因怒而致,为诱发因素。与前例之不同在于面色黄中见青兼赤。故治疗或于补中益气汤中加山栀,或仍用前方加服左金丸。
二例皆谨守病机,各司其属。录入该案,还在于案中面色之典型,供学习参考。
案12:
虚则补其母---益心补脾治疗脾虚泄泻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四·泻》,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51页)
有人久患泄泻,以暖药补脾及分利小水,百法治之不愈。医诊之,心脉独弱。以益心气药、补脾药服之,遂愈,盖心,火也;脾,土也。火生土,脾之旺赖火之燥,(此少火生气之说)。心气不足,则火不燥,脾土受损,故令泄泻。今益心补脾而又能去湿,岂有不效者?
按:有报道,本类患者除有腹泻、腹痛等症状,常伴有心悸、失眠、头晕、健忘等心脾两虚的的表现,治疗以调心安神、补益心脾为治疗大法,方用归脾汤加合欢皮、首乌藤、炒酸枣仁等养血、解郁、安神之品,使心神得养,神有所归,五脏安和,改善患者失眠、多梦、心悸等症状。
案13:
培土生金案
(丁甘仁著《丁甘仁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2019年5月第8次印刷,91页)
王左,咳嗽数月不愈,舌苔薄腻,脉象濡滑。肺虚痰湿留恋,清肃之令不行。薛立斋先生云:久咳不已,必须培土生肺金,取虚则补母之意,此证近之。
怀山药三钱,仙半夏二钱,象贝母三钱,炒竹茹一钱五分,抱茯神三钱,橘红一钱,生苡仁三钱,清炙草五分,甜杏仁三钱,冬瓜子三钱。
按:该案针对久咳不愈患者,遵薛氏之培土生金法,取虚则补其母之意。然方中并非重在健脾。
施今墨先生针对“若无发热而久咳不止,晨暮吐痰涎百治不效”者,主张用大剂四君子汤。认为只有脾胃运健,体力增强,正气充沛,肺病自可痊愈。而且在临床应用过程中,因人、因病而灵活加减。如方中少加陈皮、砂仁、枳壳等理气之品,或在妇人久嗽不止,加芎、归、熟地等理气之品。
案14:
虚则补其母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三·痰》,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06页)
一妇无故悲泣不止,或谓之有祟,祈禳请祷备至,不应,《金匮》有症云: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者,甘麦大枣汤主之。其方甘草三两,小麦一升,大枣十枚,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亦补脾气,十四贴而愈。
按:悲属肺,经云在脏为肺,在志为悲,又云精气并于肺则悲是也。此方补脾,盖虚则补其母之义也。
案15:
尿崩案2则:
王某,男,7岁,茌平县人。于1975年7月12日来省中医院门诊。患儿多饮多尿,在当地医院曾检查尿比重为1.007,诊断为尿崩症,治疗无效,遂来济南。经余诊视,神色脉象,亦无异常,惟舌色淡,有白滑苔,像刷一层薄薄不匀的糨糊似的。因思此病可能中水饮内结,阻碍津液的输布,所以才渴欲饮水,饮不蟹渴。其多尿只是多饮所致,属于诱导性的。能使不渴、少饮,尿量自会减少。因与五苓散方:白术12g,茯苓9g,泽泻6g,桂枝6g,猪苓6g。水煎服。
上方共服两剂,7月14日其家长来述,症状风轻,又与原方两剂痊愈。
(选自李克绍《伤寒解惑论》,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8年5月第1次印刷,119页)
朱某,女,1岁半。济南人。1976年8月27日初诊。患儿多饮多尿多食已4个月余,曾在省立二院诊断为尿崩症,治疗无效。患儿神色及察脉望舌均无异常。给予五苓散二剂。
复诊:8月31日,大便次数由服药前每日五六次,减为每日2次,饮水量及小便量均稍有减少,但不明显,多食如前。因将前方加减。生白术18g,茯苓9g,肉桂3g,海蛤粉6g,炮附子1.5g。水煎服。
三诊:9月3日。上方共服3剂。家长云:自服中药之日起,夜间口渴较服药前轻,白天仍如从前,近几天夜间渴的也觉重了。经追问,才得知患儿在近期注射过两支“长效尿崩停”。该药每支有7天的疗效,按日数计算,现正好是针剂失效之时。从而可知,以上所服方药全属无效。又从其家长的补述中,知患儿不喜热饮,便改用白虎加人参汤。
生石膏15g,甘草6g,知母6g,生地黄6g,沙参6g,粳米少许,天花粉6克。水煎服。为了观察疗效,嘱令停用西药。
四诊:9月7日。其家长云,以前常常出汗,服方后汗出减少,其他症状无变化。因忆起《金匮要略》瓜蒌瞿麦丸方,遂处方如下:薏苡仁12g,山药12g,天花粉9g,炮附子2.5g,茯苓6g,瞿麦3g。水煎服。
9月17日,其家长来看胃病,并告知其女服上方3剂后,诸症消失;为了巩固疗效,又自服了2剂,现已痊愈。
按:此患儿服五苓散无效,而服瓜蒌瞿麦丸有效,盖因五苓散是健脾散水,而瓜蒌瞿麦丸是温肾化饮,故服五苓散是多饮暖水,促使汗出而愈,而服瓜蒌瞿麦丸则以腹中温为知。
(选自山东中医药大学九大名医经验录系列--李克绍,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8年5月第1次印刷,206页)
案16:
肺脾气虚,宗气下陷治案
一人,年二十余。动则作喘,时或咳嗽。医治数年,病转增剧,皆以为劳疾不可治。其脉非微细,而指下若不觉其动。知其大气下陷,不能鼓脉外出,以成起伏之势也。投以升陷汤,加人参、天冬各三钱,连服数剂而愈。因其病久,俾于原方中减去升麻,为末炼蜜作丸药,徐服月余,以善其后。
(选自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河北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2版,36页)
一人,年四十许,每岁吐血两三次,如此四年,似有一年甚于一年之势。其平素常常咳嗽,痰涎壅滞,动则作喘,且觉短气。其脉沉迟微弱,右部尤甚。知其病源系大气下陷,投以升陷汤,加龙骨、牡蛎、生地黄各六钱,又将方中知母改用五钱,连服三剂,诸病皆愈。遂减去升麻,又服数剂以善其后。
(选自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河北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2版,39页)
一人,年四十七,咳嗽短气,大汗如洗,昼夜不止,心中怔忡,病势危急。遣人询方,俾先用山萸肉二两煎服,以止其汗。翌日迎愚诊视,其脉微弱欲无,呼吸略似迫促。自言大汗虽止,而仍有出汗之时,怔忡见轻,仍觉短气。知其确系大气下陷,遂投以升陷汤,为其有汗,加龙骨、牡蛎各五钱,三剂而愈。
(选自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河北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2版,40页)
按:治大气下陷方--升陷汤为张锡纯所创,重用黄芪,配以清热养阴之知母,一热一寒相得益彰。少用柴胡、升麻、桔梗之升提之品,且临床随证加减变化,每起沉疴。以上三例,或加参冬,或加龙牡,但谨守大气下陷之基本病机。正所谓“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之意。
案17:
气陷案--中气不足--悬雍下垂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七·咽喉》,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91页页)
一人悬中下而赤,皆以为热,遍试凉药,不效。此中气虚,用补中益气而愈。
按:脾主升清,维持内脏位置的相关恒定。中气不足,除胃、肠下垂,尚见于眼睑下垂。该案为悬雍垂之下垂,用补中益气而愈。
案18:
胃气上逆咳(呃)逆案5则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四·咳逆》》,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73页)
1.因怒(肝气逆)呃逆案
一女子愈笄(女子十五岁),性躁味厚,暑月因大怒而咳逆(怒见呃逆,治痰从吐)。每作一声则举身跳动,神昏,凡三五息一作。脉不可诊,视其形气实,以人参芦(味甘、微苦,性温。归肺、胃、脾经。《古今医统》人参芦汤治虚人咳逆吐痰:人参芦三钱,水一盏,煎五七服。温饮已探吐。)二两煎饮,大吐顽痰数碗,大汗,昏睡一日而安。
2.腑实咳逆案
虞恒德治一人,病伤寒阳明内实,医以补药治之而成,发咳逆。十日后如虞诊,其脉长而实大。与大承气汤大下之,热退而咳亦止(伤寒阳明内实失下)。
3.中气虚寒咳逆案
一人得伤寒症,七日热退而咳,连声不绝,举家彷徨。如虞诊,其脉皆沉细无力,人倦甚。以补中益气汤作大剂,加炮姜、附子一钱,一日三帖,兼与灸气海(任穴)、乳根(胃穴)三处,当日咳止,脉亦充而平安。(胃虚)。
4.吕元膺治一人,病哕十余日。诸医以附子、丁香等剂疗之,益甚。切其脉,阳明大而长,右口之阳数而躁。因告之曰:君之哕,即古之咳逆,由胃热而致。或者失察,反助其热,误矣。饮以竹茹汤(竹茹汤:出《外台秘要·卷三十三》,青竹茹、生姜、半夏、茯苓、橘皮。具有清热化痰,和胃止呕之功效。主治妊娠二、三月,痰热内蕴,胃气不和,呕吐不下食),未终剂哕止(胃火)。
5.心气心阴不足咳逆案
《宝鉴》治一人,中气本弱,病伤寒八九日,医见其热甚,以凉药下之,又食梨三枚,痛伤脾胃,四肢冷,时发昏愦。脉动而中止,有时自还,乃结脉也。心亦悸动,咳逆不绝,(丹溪云:此症唯伤寒痢疾胃气虚衰为至重)。色变青黄,精神减少,目不欲开,蜷足,恶人语。以炙甘草、生姜、桂枝、人参、生地、阿胶、麦冬、麻仁、大枣,水煎,再服而愈(伤寒下后)。
按:以上五案,其基本病机均为胃气上逆,然其致病之因不同,而治之各异。案中已有分析,其中最为关注的是案五。缘于伤寒下后,心气心阴受伤,故其表现为咳逆伴有心悸动,且脉动而中止,一派心气不足之征象。方用炙甘草汤两剂而愈。
案19:
气机主逆,胃气上逆案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31页)
呃逆:龚某,男,70岁,干部,1964年4月21日诊。
患肺结核已多年。因痰中带菌而住某医院治疗,自今年4月5日起呃逆频作,嗳声响亮,有时自觉气从小腹或胁肋部上冲咽喉,其气带有臭味,偶然伴有胸闷塞憋气,胃纳减少,稍多吃更不舒适,形体消瘦,性情常易急躁,大便每日两次、成形,小便略黄,曾用多种西药治疗。蒲老诊其脉沉细弦微数,舌质黯,苔秽腻。据脉证分析属肝胃气逆,宜疏肝和胃降逆。处方:
茯苓三钱,法半夏二钱,广陈皮一钱五分,旋覆花三钱,代赭石三钱,竹茹二钱,柿蒂二钱,炒麦芽二钱,苏梗二钱,伏龙肝(另包,开水泡浸一小时取汁煎药)一两,三剂。
1964年4月24再诊:服药后见好转,呃逆明显减轻,饮食回复好转,二便正常。脉沉弦数,舌质正常,苔减退,续宜和胃降逆。原方加宜木瓜一钱,降香五分,三剂。
1964年4月28日三诊:服上药一剂后嗳气已平,亦无气上冲现象,纳谷尚少一点。因肺部不健已多年,轻微咳嗽有少量泡沫痰,脉弦细有力,舌质淡、苔薄黄腻。逆气已平,宜调肺胃,疏利痰湿善其后。处方:
沙参二钱,天冬二钱,百合三钱,玉竹一钱五分,苡仁四钱,扁豆衣二钱,宣木瓜一钱,麦芽(炒)二钱,橘红一钱,川贝一钱,枇杷叶(炙)二钱,四剂(隔日一剂)。
服后嘱以食物调理停药观察,病未复发。
按:呃逆为胃气失降,肝气上逆之故。首当分清虚实寒热及有无兼夹,哕声响亮频密相连为实;若声音低微半时一声为虚。暴起多实,久病多为不良之兆。寒者口和身凉,逆气清冷,舌淡,脉沉迟;热者口渴烦躁、舌红脉滑数,夹食则有饮食失节、脘腹胀满等象。该患者性素急躁,容易心情不畅,引动肝气上逆,故胃气不降而为呃。因肝脉循少腹布胁肋,厥气横逆,所以自觉有气从少腹或胁肋上冲,频频发作,其脉沉虽细而弦微数,其纳虽减而舌苔却现秽腻,属实非虚,但亦非有形之关邪为患。蒲老以疏肝和胃降逆为治,借用旋覆代赭汤灵活加减。因中气不虚,故去参、草、枣,加陈皮、竹茹、茯苓、苏梗、柿蒂、伏龙肝等,和胃理气。投三剂后呃逆即明显减轻,继用原方加降香、木瓜续服三剂,诸症皆愈。说明治病必须分清虚实是提高疗效的关键。
案20:
中气下陷脱肛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八·脱肛》,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326页)
薛立斋治举人余时正,素有痔,每劳役脱肛,肿痛出水。此中气下陷。用补中益气加茯苓、芍药,十余剂,中气渐复,痔症悉愈。
一男子脾胃素弱,或因房劳,或因劳倦,肛门即下,肿闷痛甚。用补中益气加麦冬、五味,兼六味丸而愈。
案21:
宗气不足案--补中益气汤治疗耳鸣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七·耳》,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75页)
一妇人因劳耳鸣,头痛体倦。此元气不足。用补中益气汤加麦冬五味而痊。三年后得子,因饮食劳倦,前症益甚,月经不行,晡热内热,自汗盗汗,用六味地黄丸、补中益气汤,顿愈。
按:若因血虚有火,用四物加山栀、柴胡,不应,八珍加前药;若气虚弱,用四君子汤;若怒,耳若聋或鸣者,实也,小柴胡加芎、归、山栀;虚,用补中益气加山栀;若午前甚,作火治,用小柴胡加炒连、炒栀;气虚用补中益气,午后甚作血虚,用四物加白术、茯苓;若阴虚火动,或兼痰甚作渴,必用地黄丸以壮水之主。经曰: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脾胃一虚,耳目九窍皆为之病。
又案(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七·耳》,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74页)
薛立斋治文选姚海山,耳根赤肿,寒热作痛。属三焦风热,但中气素虚,以补中益气汤加山栀、炒芩、牛蒡子而愈。
又按:《灵枢·口问》“黄帝曰:人之耳中鸣者,何气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脉之所聚也,故胃口空则宗脉虚,虚则下溜,脉有所竭者,故耳鸣。补客主人、手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也。”
“故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肠为之苦鸣;下气不足,则乃为痿厥心悗。补足外踝之留之。”
《素问·通评虚实论》“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
案22:
卫阳不固多汗案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03页)
李某,男,69岁,病历号52、12、453.
七年前曾患夜间多汗,晨起床褥印有人形之湿迹,平素最易感冒,当归转战各地,亦未多加治疗。解放后在京任职,夜汗未现。四个月前,因感冒服阿斯匹林,汗出甚多,此后每于晨间三、四点钟即出汗如洗,醒后遍身冰冷,不敢再睡。二个月来不能安眠,精神疲倦,苦恼异常。饮食、二便如常。
舌苔薄白,舌胖有齿痕,六脉芤大,沉取无力。
辨证立法:阳气者卫外而为固。今阳虚不能卫外,汗液易泄,遂成多汗,拟补气固表为治。
处方:炙黄芪30克,白术10克,炒防风3克,五味子6克,茯苓10克,生牡蛎(生龙骨12克同打先煎)12克,五倍子6克,茯神10克,熟枣仁12克,浮小麦30克,炙甘草6克。
二诊:前方服四剂,服至第二剂汗即减少,四剂则汗止,夜汗即除,睡亦通宵安然,精神焕发,希予常服方,以资巩固。
炙黄芪30克,党参10克,白术10克,炒防风3克,茯苓皮10克,生牡蛎(生龙骨12克同打先煎)12克,浮小麦30克,五倍子6克,乌梅5克,五味子6克,白薏仁30克,炒远志6克炙甘草6克。
另:龙骨、牡蛎各60克,五倍子、五味子各15克,研为细粉,擦身止汗。
按:本案以玉屏风散合牡蛎散为主方,疗效良好。治表虚不固,用之多验。用乌梅、五味者,取酸以敛之,益阴止汗也。
案23:
气虚不摄出血案
(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13页)
时某,女,19岁,病历号55、11、52。
两年来齿龈经常出血,时发鼻衄,两腿均现出血点,月经量多,经期不定。近时头晕而痛,心跳气短,全血乏力,来诊时曾化验血小板8万。经某医院诊断为: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
舌质淡,脉沉弱。
辨证立法:齿龈、鼻腔经常出血,癸水量多,两腿时现溢血斑点,均是血不归经之象,原于血燥心火过盛,迫血妄行,出血愈多,营分益亏,转而心阳不振,故心跳、气短、头晕等症遂现,舌质淡,脉沉弱,是气虚血亏之故,拟养心益气摄血法治之。
处方:生地炭30克,沙蒺藜10克,杜仲10克,熟地炭30克,白蒺藜10克,续断10克,二仙胶10克(另烊化对服),阿胶10(另烊化对服),艾炭10克,侧柏炭12克,丹参10克,当归10克,茯神10克,寸冬10克,炒远志10克,炙黄芪25克,白术6克,炙甘草6克。
二诊:前方服二十剂,除出血减少外,余症无大进退。近日睡眠不良。前方支艾炭,加仙鹤草15克,五味子10克,生熟枣仁各10克,服二日,停一日,再进二十剂。
三诊:自从视诊以来,共服汤剂四十剂,月经时大减,只来四日即净,两年间无此佳象。齿龈出血停止,鼻衄只见一次,量亦少,两腿出血点已消退。头晕、心跳、气短均好转,检查血小板数仍为8万/立方毫米,未恢复正常。
处方:紫草10克,仙鹤草12克,小蓟炭10克,二仙胶10克(另烊化对服),生地炭20克,茯神10克,阿胶10(另烊化对服),熟地炭20克,寸冬10克,炙黄芪25克,当归10克,党参10克,白术10克,炙甘草10克。引用米醋60克入药同煮。
四诊:前方服十四剂,检查血小板已增至14万,饮食睡眠均好。精神旺健。要求常服方。三诊方加五倍,研细末枣泥为丸,每日早晚各服10克。
按:血小板减少症,施师每以当归补血汤加龟鹿二仙胶(鹿角、龟板、人参、枸杞子),陈阿胶全紫草、仙鹤草、生熟地,治之多见显效。于丸方或膏方中再加入大红枣、效果更佳。
案24:
益气温阳法治愈病窦综合征一案
(选自《周次清学术经验辑要》,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187页)
王某某,女,41岁,1980年3月14日入院,住院号:24054。
病史简介:10年前感觉心慌,1976年心慌加重,伴胸闷,时有晕厥,经某医院诊断为“病态窦房结综合征”。曾服阿托品治疗,效果不明显。现心慌、胸闷、时有晕厥,伴头昏、乏力,胸背疼痛,畏寒肢冷,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沉迟无力。查体:
诊查:面色苍黄,表情淡漠。血压110/80mmHg,心率42次/分,心尖区可闻及Ⅱ-Ⅲ级吹风样收缩期杂音。心电图示窦性心动过缓(心率45次/分)。阿托品试验阳性。诊断:病态窦房结综合征。
治疗经过:根据患者的病史、临床表现及舌脉特点,辨证为心气亏虚、心阳不宣的胸痹。治以温补肾阳,宣通心阳。方选保元汤合麻黄附子细辛汤。
黄芪30g,党参15g,熟附子g9,桂枝9g,炙甘草6g,生麻黄6g,细辛3g,水煎服,每日1剂。
服药后心率逐渐提高,症状逐渐减轻。半月后,心率增至60次/分左右。继用前方治疗,其间定时测试心率平均心率66次/分,症状消失。4月14日复查,心电图正常,5月7日复查心电图,阿托品试验阴性。
按: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的主要临床表现为持继而严重的窦性心动过缓和胸闷、头晕甚则昏厥等症。这些表现和心肾阳虚的病理病证基本一致。心阳的主要作用是鼓动心脏搏动,温运血脉循行。肾阳为诸阳之本,对人体各个脏腑的生理活动起着温煦作用。所以,心肾阳气的盛衰直接影响着心跳的快慢、血脉的盈亏和脉象的虚实。本例为比较典型的心肾阳虚表现,治疗用益心气、温肾阳、通心阳之法。取得满意疗效效。
案25:
养心血治疗多汗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五·汗》,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06页)
一人别处无汗,独心孔一片有汗。思虑多则汗亦多,病在用心,名曰心汗。宜养心血,以艾煎汤调茯苓末服之。
虞恒德治一人,得内伤虚症,发热,自汗如雨不止。服补中益气汤十数帖,不效。虞以前方加减,每贴用蜜制黄芪一钱半,人参一钱,白术、甘草、陈皮各七分,当归、白芍各一钱,升麻、柴胡各一分,加桂枝三分,麻黄根七分,浮小麦一撮,炮附子三分,三贴而汗止,热亦退,寻安。
按:张珍玉教授曾治疗一无汗症,病人自出生后就未出过汗年幼时尚无特殊感觉,长大后,每当劳动或活动剧烈时就面赤发热、心慌、烦躁。某医院诊断为无汗症。一般很容易认为肺主皮毛,应该治肺,使其发汗,但仔细分析,病人并无肺病的症状,而面赤、身热、心慌、烦躁为心阴虚的表现。汗为心之液,我从滋补心阴为治,获得满意效果。
汗为心之液。无汗症为心阴心血不足;多汗症,是津液外泄。津血同源,汗多伤津伤血,当补心阴心血。汗多耗伤肾精,当补肾;汗多既是津液外泄,又是精气的耗伤,既是脾虚不能固摄,又是肾气不固所致。所以治疗当补气固摄,填精补损,收敛止汗。
案26:
滋阴养血安神治疗自汗症(植物神经失调)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39页)
李某,男,52岁,干部,1964年1月20日门诊。
患者于三个月前,染重感冒后,自汗迄今未愈。目前主要症状:头晕、耳鸣,头皮左侧发麻,遇事紧张或闻电话铃响即汗出,不能看书报文件,睡眠甚差,每夜服安眠药后才能睡四-五小时,醒来感觉疲乏不适,左手小指发麻,脉沉细,左关独弦,舌质正常无苔。西医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失调。属肝阴不足,肝阳上亢,治宜滋水涵木,熄风潜阳。处方:
玳瑁二钱,石决明(煅)四钱,珍珠母四钱,灵磁石(醋炙)三钱,菊花二钱,白蒺藜三钱,天麻三钱,钩藤三钱,桑寄生三钱,白芍二钱,炙甘草一钱,木瓜一钱五分。
前四味另包先煎一小时,纳余药再煎二十分钟,取汁分早晚二次温服。
复诊:服前方五剂,汗出减半,头皮及手指发麻亦减,脉弦细。病势初减,再进原方五剂,兼服杞菊地黄丸,每晚临睡前服三钱。
三诊:病势再减,左关脉微弦,余脉缓和,但入睡困难,乃阴虚阳浮,水火不济,仍宜滋阴潜阳为治。处方:
龙齿五钱,石决明五钱,灵磁石五钱,牡蛎五钱,菊花二钱,桑寄生五钱,蒺藜三钱,天麻三钱,黄精四钱,酸枣仁五钱,山萸肉二钱,红枣三枚。煎服法同前。
此方服三剂后,睡眠好转,改用丸剂,早服柏子养心丹一丸,晩服杞菊地黄丸一丸,连服二十日。
四诊:左手指发麻已消失,其余症状亦解除,不服安眠药每夜亦能睡七小时左右,脉缓和,舌质正常无苔,饮食、二便俱调。续进丸剂,以资巩固。
按:肝脏体阴而用阳,喜条达,故肝阴不足者必见阳亢。本例头晕、耳鸣,实为阴虚阳亢之征。阳动则风生,故见左侧头皮及手小指发麻。自感冒后,自汗三月不止,紧张则汗甚,亦为肝阳易动外候,故蒲老予以平肝熄风、滋阴潜阳为治。三剂而汗减半,继以柏子养心丹育阴养血、杞菊地黄丸滋肾养肝。虚则补其母,水升火降而诸症息。不治汗而汗止。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39页)
案27:
肝失疏泄--肝气横逆案
(选自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旭高医案精华,人民卫生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149页)
病将一载,肝气横逆而不平,中气久虚而不振。惟肝逆故胸脘阻塞而攻冲,惟中虚故营卫不和而寒热。凡大便溏,饮食少,右脉细,左脉弦,是其证也。四君子汤合逍遥加左金,是其治也。
党参,冬术,陈皮,茯苓,归身,神曲,白芍,柴胡,香附,川连,谷芽,玫瑰花。
按:肝主疏泄,疏泄太过,或肝气上逆,或肝气横。该案为肝气横犯脾(胃),其典型证候表现为大便溏、饮食少(脾虚),右脉细、左脉弦(脾虚肝旺)。
案28:
肝失疏泄--木不疏土案
(选自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旭高医案精华,人民卫生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168页)
肝胃气痛,痛久则气血瘀凝,曾经吐血,是阳明胃络之血,因郁热蒸迫而上也。血止之后,痛势仍作,每发于午后。诊脉小紧数,舌红无苔,乃血去阴伤,而气分之郁热,仍阻于肝胃之络,而不能透达。宜理气疏郁,取辛通而不耗液者为当。
川楝子,延胡,郁金,香附,茯苓以,陈皮,旋覆花,山栀,白螺蛳壳,左金丸。
按:该案为肝气郁滞,木不疏土,且病久气血瘀滞化热,致胃络受损。故曾有出血之症。治以疏肝理气,清热和胃。
案29:
肝体阴而用阳--肝肾同源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六·心脾痛即胃脘痛》,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41页)
阳山之内素善怒,胸膈不利,吐痰甚多,吞酸嗳腐,饮食少思,手足发热,十余年矣(郁怒伤肝,忧思伤脾,病久必虚)。所服非芩、连、枳实,即槟、苏、厚朴。左关弦洪,右关弦数,此属肝火血燥(理气伤阴耗血),木乘土位。朝用六味丸以滋养肝木,夕用六君加当归、芍药(养肝血)以调补脾土,不月而愈。
按:肝体阴而用阳。疏泄太过,耗伤阴血。子病及母,治疗朝用六味;肝旺乘脾,夕用六君(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是为五行生克制化、脏腑相关之典型病例。
案30:
肝失疏泄--肝气上逆案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编岳美中医案集(第一辑),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73)
赵某,女性,25岁,因身体浮肿,小便短少,反复发作凡七年,于1955年12月22日住入北京某医院。
病史:1955年4月曾发现全身浮肿,小便短,经住院治疗后浮肿消退出院。但不久复发,尿中蛋白经常存在,院外治疗效果不满意而要求住院。既往易患感冒及扁桃腺炎,其他病史从略。
检查:慢性重病容,颜面苍白,眼睑浮肿,颈软,心音正常,右胸叩音浊,呼吸音减低,腹软,无明显腹水征,肝在肋缘下一横指,脾未触及,下肢呈凹陷性水肿,膝反射存在。血压:105/85毫米汞柱,血色素13克,红细胞329万,尿蛋白3个加号,管型少许,酚红试验5%。
入院后第12天,感冒之后,血压升至196-200/134-160毫米汞柱,非蛋白氮为49.8毫克%,CO2结合力49容积%,眼底检查有蛋白渗出。病人感到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躁动不安,逐渐低迷,四肢抽动,喉有痰声。诊断为慢性肾炎合并高血压脑病,西医治疗无效,乃邀中医会诊。
初诊时,患者症状表现同前,脉弦,苔黄,乃用丹栀逍遥散加减进治,药用:丹皮、山栀、当归、白芍、杭菊、桑寄生、夏枯草、女贞子、橘皮、竹茹、炙草,2剂。二诊时,见患者神志渐清,诸症悉减,惟胃呆不纳,故仍从原方加减,药用:当归、白芍、山药、茯苓、杭菊、桑寄生、竹茹、牡蛎、鸡内金、炙草。再进两剂。病情续有好转,胃能纳谷,神志全清,惟烦躁不寐。三诊时,改用酸枣仁汤治疗。高血压脑病脱险之后,则用黄芪、党参、茯苓、炙草、桑寄生、牛膝及六味地黄丸等从本图治,以善其后。经过几次会诊,血压降至96/70,一般情况良好。
按:患者入院两周后,感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躁动不安,喉有痰声,终至昏迷抽搐,脉弦数,苔黄,显系肾病日久,肾亏不能涵肝,肝阳化热,痰火内闭,病情危在旦夕。顾病之本虽在肾,当时之处理,若从肾治,则一时不能缓肝之急,故遵古人“急则治标”之训,先从肝治。方用丹栀逍遥散加减,养肝熄风,消化痰火。两剂之后,病情大有转机,足见药已对症,故仍秉原方加减。三诊时见病人神志虽清,但烦躁不寐,是外越之阳尚未入阴,故用酸枣仁汤养肝安神。病情脱险之后,乃转入治本之法。回顾本例治疗成功的原因,是运用了辨证施治的原则,根据当时的病情,抓住从肝阳图治的环节,自始至终,方针不变,故能转危为安,得到痊愈。
案31:
肝气郁结--神志失常案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193页)
田某,男,37岁,病历号52、4、274。
两月前,因受重大刺激,竟致神智迷朦,健忘殊甚,目呆语迟,口唇颤抖,四肢动作失灵,经北大附属医院检查,诊断为神经官能症。
苔白舌颤,脉弦有力。
辨证立法:精神受重大刺激,致使肝气郁结,络脉阻滞,故有上述各种症状。治以通瘀活络,舒肝镇静之法。
处方:石决明18克,红新绛(旋覆花6克同布包)6克,草决明10克,紫贝齿(紫石英10克同布包)10克,节菖蒲6克,鹿角胶6克(另烊对服),生蒲黄10克(布包),炒远志10克,白蒺藜10克,酒地龙10克,双钩藤12克,酒杭菊10克,炙甘草3克,桑寄生15克,嫩桑枝15克,制全蝎10.
二诊:服药五剂,诸症均有所减轻,效果尚不显著,再宗前法,去石英、贝齿、草、石决明、酒杭菊,加豨莶草、生龙骨、生牡蛎各10克,白薇6克。
三诊:服前方十剂,口唇已不颤抖,语言恢复自然,自云尚有头晕,神志偶现迷蒙,情绪急躁,此为肝旺热郁,仍本前法兼清肝胆之热。
处方:龙胆草5克,白僵蚕5克,酒川芎5克,忍冬花10克,黄菊花10克,生龙骨10克,忍冬藤10克,生蒲黄10克(布包),生牡蛎10克,双钩藤12克,制全蝎10克,酒地龙10克,节菖蒲10克,明天麻5克,炒远志10克,炙甘草3克。
四诊:服药五剂,效果甚好,神志已然清楚,感觉头痛时晕,仍现烦躁。
处方:珍珠母30克(同打先煎),夏枯草10克,陈胆星(旋覆花6克同布包),生铁落10克,黄菊花10克,生蒲黄10克(布包),节菖蒲10克,制全蝎10克,酒地龙10克,双钩藤6克,酒川芎5克,明天麻5克,炒山栀10克。
按:患者初诊时,精神失常,病情均由同伴代叙。施氏采用活瘀通络之法,以旋覆花汤为主,并仿许学士惊气丸意作全蝎、僵蚕诸药,解除神经痉挛。三诊时,病人已能自述症状。医治将月,诸病消除。矿、植、动物药并用,亦为治神经衰弱之一法。
案32:
肝郁气滞痛经案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225页)
郝某,女,16岁,病历号51、8、482.
去岁天癸初行量甚少,经来腹痛,食欲减退,两胁窜痛,情志不舒,时生烦躁,形体瘦弱,面色少华。舌苔腻,脉细缓。
辨证立法:情志不舒,两胁窜痛,均属肝郁,肝为藏血之脏,脾为生血之源,肝病传脾,血亏不得荣养经脉,冲脉为血海,血不充则经水少而腹痛。拟调冲任,理肝脾法。
处方:柴胡5克,胡汇仁5克,川芎5克,白芍10克,生熟地各6克,当归10克,祁艾5克,阿胶珠10克,炒枳壳5克,香附6克,元胡6克,炙甘草3克,厚朴花5克,月季花5克,紫苏梗5克,玫瑰花5克,代代花3克,苦桔梗5克。
二诊:服药三剂,食欲增,精神好,两胁已不窜痛,月经尚未及期,未知经来腹痛是否有效,嘱于经前三日再服前方,以资观察。
三诊:每届经前均服前方三剂,已用过四个月,均获效,月经量较前多,血色鲜,经期准,及期腰腹不觉酸痛,精神好,食欲强,面色转为红润,拟用丸方巩固。
处方:每届经前一周,早晚各服艾附暖宫丸一丸。
按:经来腹痛,多见于初行经时不重视月经卫生,饮冷遇寒;或肝郁气滞,或血瘀;或为血虚均可致痛经。
本案则因肝郁不舒,遂有饮食少进,致血少来源,气滞血瘀,而引起痛经。初诊以缪仲醇之加减正元丹为主方(香附1斤(同艾2两,醋浸2宿,分作4分,1分用盐水炒,1分酥炙,1分童便浸炒,1分和乳瓦上炒),当归身(酒洗)5两,川芎2两,白芍药8两(酒浸,切片,半生半炒),生地6两(酒洗),阿胶4两(蛤粉炒成珠,无则鹿角胶代之),枳壳3两(江西者良,半生半炒),艾2两(用浸香附醋打糊饼,晒干),青蒿子3两,山茱萸肉3两,银柴胡1两,五味子3两,鳖甲(醋炙如法)4两。),加元胡、柴胡、香附(此处有错误)、苏梗。舒肝理气,养血调经,服药后不但经来腹痛治愈,而且气血渐充,食欲增,面色亦转红润矣。
案33:
气虚无力案
(先自俞震《古今医案按·卷第四·虚损》,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1次印刷,126页)
丹溪治一老人,七十九岁,头目昏眩而重,手足无力,吐痰相续。左脉散大而缓,右脉缓大不及左,重按皆无力。饮食略减而微渴,大便四日始一行。医投风药,朱曰:若用风药,至春必死。此大虚证,宜大补之。以参、芪、归、芍、白术、陈皮浓煎,下连柏丸三十粒。服一年后,精力如丁年。连柏丸用姜汁炒,姜汁糊丸。
震按:脉缓大,重按无力,参、芪、术是矣。连柏丸何耶?岂以其微渴,大便四日一乖耶?或以脉缓大为热耶?
案34:
劳倦内伤案
(选自俞震《古今医案按·卷第四·泄泻》,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1次印刷,73页)
滑伯仁治一人,暑月泄泻,小便赤,四肢疲困不欲举,自汗,微热口渴,且素羸瘠。医以虚劳,将峻补之。伯仁诊视六脉虚微,曰:此东垣所谓夏月中暑,饮食劳倦,法宜服清暑益气汤。投二剂而病如失。
震按:自汗微热,口渴溺赤,在暑月自属中暑形象。四肢困倦不欲举,固虚也,亦即暑伤气也。法本宜补而峻补,则暑不能清。仍未入殻,故清暑益气汤效最速。
案35:
脾虚不运腹胀水肿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四·肿胀》,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80页)
薛己治儒者,痢后两足浮肿,胸腹胀满,小便短少。用分利之剂,遍身肿兼气喘(非水肿而分利之,则气愈伤而喘作)。薛曰:两足浮肿,脾气下陷下;胸腹胀满,脾虚作痞也;小便短少,肺不能生肾也;身肿气喘,脾不能生肺也。用补中益气汤加附子(益气温阳)而愈。半载后,因饮食劳倦,两目浮肿,小便短少,仍服前药,顿愈。
案36:
脾不统血案四则:
案一:薛立斋治一儒者,素善饮,不时便血,或在粪前粪后,食少体倦,面色痿黄。此脾气虚不能统血。以补中益气汤加吴茱萸、黄连各三分,神曲一钱五分,四剂而血止,减去神曲、茱萸,三十剂而安。
按:该案患者素善饮,湿热为患。其症或先便后血或先血后便,而诊为脾气虚不能统血者,为食少体倦、面色萎黄。
案二:一男子每饮食劳倦便血,饮食无味,体倦口干。此中气不足,用六君子汤加芎、归而脾胃健,又用补中益气而便血止,再不复作。
按:每饮食劳倦而便血,是中气不足之确症。
案三:一男子每怒必便血,或吐血,即服犀角地黄汤之类。薛曰:当调理脾胃。彼不信,仍服之,日加倦怠,面色痿黄。又用四物、芩、连、丹皮之尖,饮食少思,心烦热渴,吐血如涌,竟至不起。此症久服寒凉损胃,必致误人。其脾虚不能摄血,不用四君、芎、归、补中益气之类,吾未见其生者。
按:起于怒,症见便血、吐血。用寒凉损胃而症加重。丹溪有曰:精气血气,出于谷气。惟大便下血,当以胃气收功。厥有旨哉!故薛立斋之诸案多本诸此。可参。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八·下血》,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321页)
案四:薛立斋遇星士张东谷谈命时,出中庭,吐血一、二口,云:久有此证,遇劳即发。余意此劳伤肺气,其血必散。视之果然。与补中益气汤,加门冬、五味、山药、熟地、茯神、远志,服之而愈。翌早请见,云:服四物、黄连、山栀之类,血益多而倦益甚。得公一匕,吐血顿止,精神如故。何也?薛曰:脾统血,肺主气,此劳伤脾肺,致血妄行。故用前药,分健脾肺之气,而嘘血归元耳。
凡治血证,前后调理,须按三经用药。心主血,脾裹血,肝藏血,归脾汤一方,三经之方也。远志、枣仁补肝以生心火;茯神补心以生脾土;参、芪、甘草补脾以固肺气;木香者,香先入脾,总欲使血归于脾,故曰归脾。有郁怒伤脾思虑伤脾者,尤宜。火旺者,加山栀、丹皮。火衰者,加丹皮、肉桂。又有八味丸,以培先天之根,治无余法矣。
(选自明代赵献可《医贯》,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第3次印刷,50-51页)
案37:
痰湿中阻肺脾两虚案(慢性支气管炎)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5页)
张某,男,45岁,病历号52、5、53。
十数年来咳嗽痰早晚较重,每届秋冬为甚。近时眠食欠佳,大便不实。屡经治疗,效果不大,经西医检查,透视化验均未发现结核病变,诊断为慢性支气管炎,今就出差之便,来京就诊。
舌苔薄白,脉缓弱。
辨证立法:脾为生痰之源,肺为储痰之器,脾肺两虚,不能摄养,故咳嗽多痰,大便不实,多年不愈。治宜补肺健脾为主。
处方:炙百部5克,炙紫菀6克,云茯苓10克,炙白前5克,炙化红6克,云茯神10克,野党参10克,小于术10克,川贝母6克,北沙参6克,枇杷叶6克,不杏仁6克,炙甘草3克,半夏曲10克,炒远志10克,南沙参6克。
二诊:服药六剂,咳嗽基本停止,返里在即。嘱将前方剂量加五倍研细面,炼蜜为丸,每丸重10克,每日早晚各服1丸,白开水送服,并嘱其加强锻炼,防止外感。
按:肺司呼吸,其主皮毛,形如华盖,以覆脏腑。外感之邪,首先犯肺而为咳。内伤五脏六腑,影响及肺而为咳。外感之证,其来多暴。内伤之证,其来多缓。外感之咳,实中有虚。内伤之咳,虚中有实。临床必须审其新久虚实而施治。此例是为脾肺俱虚,初用延年紫菀散(组成:人参 紫菀 知母 贝母 桔梗 甘草 五味子 茯苓 阿胶。主治:肺虚咳嗽,唾中有脓血,及肺痿变痈者)、四君子汤加味以治,继用丸剂收功。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5页)
案38:
脾胃湿热致口疮案(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63页)
范某,女,48岁,病历号52、1、96。
齿龈肿胀,口舌均有浅溃疡,疼痛流涎,咀嚼不便,妨碍饮食,喉间阻闷不畅,头晕,大便干结,小便黄,睡眠不安,病已逾月。
舌尖红,有黄苔,脉弦数。
辨证立法:口属脾胃,舌属于心,齿龈肿胀,口舌生疮,是为脾胃积热,心火上炎之症。拟用清泻法。
处方:绿升麻3克,北细辛3克,酒黄连3克,山栀衣6克,大生地10克,酒黄芩10克,大力子6克,酒军炭6克,青连翘10克,苦桔梗5克,炒枳壳5克,金银花15克,川黄柏10克,炙甘草3克。
另:生蒲黄粉30克,涂擦患处,每日四、五次。
二诊:服药二剂,齿龈肿、舌溃疡大有减轻。仍按原法立方。前方去黄柏,枳壳易为枳实6克,加蒲公英15克。蒲黄粉末用完仍继续涂擦患处。
三诊:服药二剂,诸症均愈,大便已畅,食眠亦佳,恐其再发,特再就诊。嘱其效不更方,照原方再服二剂,隔日一剂。
按:本方以清胃泻火汤(《痘科辨要》卷十。组成:连翘、桔梗、黄连、栀子、黄芩、玄参、升麻、生地、薄荷、甘草、葛根。主治:痘后余毒不净,发为口疳。
加减:若大便秘者,加酒炒大黄)、甘桔汤(《疡医大全》卷二十一。组成:甘草、桔梗、麦门冬各30克。主治:清热化痰,养阴排脓。治胃痈,痰气上壅。)加减为主。佐以蒲黄、黄柏、细辛、公英、枳壳、川军清热、解毒、行气、通便。口腔溃疡一病,虽非重症,然因妨碍饮食,痛苦颇甚。施师治疗此症,常以凉膈散、清胃散
清胃泻火汤、甘桔汤加减为主,并常用生蒲黄粉涂擦患处,或用柿霜饼噙化,每收速愈之效。《千金方》载重舌生疮,蒲黄末敷之,不过三上瘥。柿霜,《本草纲目》载:柿霜,清上焦心肺热,生津、止渴、化痰宁嗽、治咽喉、口舌疮痛。
案39:
清阳不升眩晕案(高血压)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6页)
陈某,女,48岁,1964年3月24日初诊。
1960年起经常头晕,血压不稳定,波动在190-14./120-90mmHg之间。心慌,虚烦懊憹,胸膺有时发闷,形体逐渐发胖,四肢自觉发胀,腿软沉重。腰部酸痛,睡眠欠佳,入睡困难多梦,小便频而短,大便正常。某医院诊断为:1.高血压。2.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冠状动脉供血不足)。脉沉迟,舌质正常,后根苔薄黄腻,血压168/98毫米汞柱。病由阳虚湿胜,治宜温阳利湿。处方:
党参二钱,生白术二钱,茯苓二钱,白芍二钱,熟附子一钱五分,桑寄生三钱,狗脊三钱,杜仲三钱,龙骨三钱,牡蛎四钱。
1964年4月6日复诊:服药后腰已不痛,上午头晕已微,下午尚晕,晚间少腹隐痛,脉沉细迟,舌黯红无苔。虽阳虚湿胜,阴亦不足,治宜阴阳兼顾,温阳益阴法。处方:
党参二钱,连皮茯苓三钱,白芍二钱,熟附子六钱(先煎),龙骨三钱,牡蛎四钱,熟地二钱,桑寄生三钱,狗脊三钱,杜仲三钱,川楝子一钱五分。五剂。
1964年4月14日三诊:服药后头晕又减,虚烦懊憹、脐下腹痛俱见好转,纳谷尚可,睡眠仍不佳,血压118/78毫米汞柱,脉弦缓,舌正常无苔,病势已减,仍宜温阳益阴。处方:
党参二钱,生白术二钱,连皮茯苓三钱,白芍二钱,熟附子一钱五分,熟地二钱,枸杞子二钱,桑寄生三钱,杜仲三钱,川楝子一钱五分。龙骨三钱,牡蛎四钱,五剂。
1964年5月11日四诊:服上药后头晕心烦未作,血压稳定而正常。最近胸膺憋闷不舒,睡眠欠佳,有时因憋气而惊醒,饮食尚好,大便正常,小便次数多,脉左沉微弦滑,右沉迟,舌质正常无苔。服温阳益阴之剂,头晕心烦虽解,而胸中阳不足以致湿痰阻滞、心气不宁;治宜调心气,温化痰湿。处方:
茯苓二钱,法半夏二钱,枳实一钱,竹茹一钱,远志一钱,九菖蒲一钱,枣仁三钱,党参一钱五分,白术一钱五分,生姜二片,小麦三钱,大枣三枚,五剂(隔日)。随访诸证皆愈。
按:患者头晕血压高,然而脉沉迟、沉细迟皆阳虚阴盛之象;舌质不红,形体发胖,四肢自觉发胀沉重,困倦乏力,小便频数;综合脉证又为阳虚湿盛之征,法宜温阳利湿;若误用苦寒清热之剂,则更损真阳,致使阴阳更失平衡,病情必因此而增变。蒲老用附子汤温阳益气利湿,龙骨、牡蛎养阴潜镇虚阳,佐以桑寄生、狗脊、杜仲、枸杞子补益肝肾。此方略予增减共服十五剂而头晕心中虚烦皆除,血压降至正常。但胸膺憋闷,睡眠欠佳,改以十味温胆加减,调心气、化痰湿善其后。
案40:
鼻渊治验二则(肺开窍于鼻)
案一:程文彬治男子年二十余,鼻渊浊涕,名曰鼻渊,已经三年,治不效。程以辛荑、薄荷叶各五钱,苍耳子二钱半,白芷一两为末,水丸如弹子大,每服一钱,食后葱汤送下,或茶化亦可,药完愈。
按:古方鼻渊,即今之脑漏是也,当别寒热二症;若涕臭者属热,宜用清凉之药散之;若涕清不臭觉腥者,属虚寒,宜温和之剂补之。当审此理。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七·鼻》,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78页)
案二:游某,男,45岁,病历号53、8、126。
头常晕痛,鼻塞,涕多脓稠有异味,嗅觉不敏,已有年余之久,眠食二便均正常。舌苔薄白,脉浮数。
辨证立法:鼻为肺之窍,肺气流通,鼻始为用。肺胃积热,郁蒸上腾于鼻,以致浊涕如渊,窒塞不能,嗅觉不敏,治宜辛通清热为主。
处方:辛夷花6克,香白芷5克,南薄荷5克,杭菊花10,酒川芎5克,明藁本5克,北细辛3克,酒生地10克,青连翘10克,节菖蒲5克,酒条芩10克,炒防风5克。
二诊:服药五剂,浊涕渐减,异味亦轻,鼻塞基本通畅,嗅觉稍好,效不更方,嘱将原方多服至愈为度。
按:鼻渊之症,类似西医学之鼻窦炎,初起多由内有蕴热,外受风寒,若治疗不当或治不及时,则日久不愈,浊涕长流,源源不断,嗅觉失灵。施师常用辛夷散加减,取芎、防、辛夷、细、藁、芷、菖蒲以辛通,芩、菊、翘、地以清热,肺胃清和,鼻渊通利,则浊涕自止,而香臭能辨矣。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0页)
案41:
风寒咳嗽案(肺为娇脏不耐寒热)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4页)
杨某,女,36岁,病历号51、11、429。
夙有慢性气管炎症,日前外出感寒,干咳不止,畏冷喉干。舌苔薄白,六脉紧数。
辨证立法:素患咳嗽,肺气已伤,肺主皮毛,腠理不固,易受外感,风寒袭胴,遂致干咳不止。治宜疏散风寒,宣肺止咳。
处方:炙麻黄1.5克,炒杏仁6克,软射干5克,炙白前5克,炙桑皮5克,炙前胡5克,炙陈皮5克,五味子(北细辛0.6克同打)2.4克,炙紫苑5克,川桂枝3克,酒黄芩3克,炙苏子5克,杭白芍10克,云茯苓10克,苦桔梗5克,炙甘草3克。
按:患者素有慢性气管炎,因外出感寒而引起急性发作,以华盖散合射干麻黄汤治之最宜,上药连服三剂,诸症均愈。本方对于冬日外感风寒致成急性气管炎者,用之也多效。
案42:
肺肾两虚咳喘浮肿案(肺为水之上源)
(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50页)
王某,男,38岁,病历号52、1、112。
自幼即患喘息病,祖、父均有喘疾。屡经治疗,时愈时犯。近二年来绝少发作,本年五月,发现颜面足跗浮肿,经江西医院诊断为肾炎,治疗后好转,但浮肿迄未全消。半年后,于就诊前一周喘息突又发作,咳嗽、腰酸、尿量甚少,旋即全身浮肿,日益加重,入院治疗未效,遂来诊治。舌苔白厚,脉沉滑。
辨证立法:肺为水之上源,肾为水之下源,肺肾双损,水道壅塞,小便不利,遂致全身浮肿喘嗽。治以纳肾气,利水道,化痰降逆法。
处方:炙白前6克,车前草10克,旋覆花(代赭石10克同布包)5克,炙紫菀6克,旱莲草10克,北细辛1克,赤茯苓12克,冬葵子12克,五味子2克,赤小豆12克,冬瓜子12克,大腹皮6克,大腹子6克,炒远志10克,葶苈子(大红枣5枚去核同布包)5克,白杏仁6克,炙草梢3克,黑锡丹3克,分二次随汤药送服。
二诊:服四剂,浮肿大减,咳嗽亦轻,惟喘息气闷尚未显效。
前方去大腹皮、子,加陈橘红、络,各5克。
三诊:服六剂,浮肿已去十分之九,喘嗽亦大减轻,尚常见喉间发紧,痰嗽不畅。
处方:陈橘红5克,车前子10克,代赭石(旋覆花6克同布包)10克,陈橘络5克,车前草10克,葶苈子(布包)3克,嫩躯干5克,炒远志10克,炙白前5克,云茯苓10克,北细辛1克,炙紫菀5克,云茯神10克,五味子2克,冬瓜子25克,白杏仁6克,炙甘草3克,冬葵子12子,苦桔梗5克。
四诊:浮肿基本消失,喘嗽亦大见好,希予常服方剂。
处方:每日早服强心丹16粒,午服气管炎丸20粒,晚服金匮肾气丸12克。
按:本例为先患喘息,继罹肾炎,浮肿喘嗽并作,肺肾均伤。纳肾气,利水道,肿即得消,喘息亦定。方中以黑锡丹合葶苈大枣汤温肾阳以拢肺气,泻肺水以平喘息。
案43:
健脾益气疏肝温肾法治疗愈慢性腹泻一例
(选自中国现代名中医医案精粹第3集 董建华 王永炎主编 中医临床经方医案书籍 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57页)
丁某,男,32岁
主诉及病史:肠鸣、腹痛、腹泻反复发作5年,呈稀软便,伴有粘液。在某医院诊为慢性肠炎,曾经多主治疗未效。
诊查:面色清癯,精神尚佳,大便日2-3次,质稀,便前腹痛,时有腹胀,纳食尚可,舌淡,苔薄白,脉弦细。
辨证:气虚不固,水泛为湿之泄泻。
治法:健脾益气疏肝温肾。
处方:人参6(亦可用党参15),炒白术9,茯苓9,炒山药9,炒扁豆6,炒白芍9,柴胡6,乌药6,焦山查9,黄芪20,甘草3.
水煎2次,混合后分2次服,日1剂。
二诊:服上方6剂后,便泻次数减少,腹痛肠鸣已止。苔薄白,脉细数。继服上方20剂,腹泻止。因届婚期,未再服药,1年后其妻来诊月经痛,询及病情未复发。
按:泄泻一症,古人分型颇多,泄泻有漏泄之意,为大便溏薄,笔者数十年临床经验证明,在辨证的基础上固本培正方可痊愈,且无复发之虞。
本病病机为气虚不固,水湿内停,病位在脾。多由暴泄失治致脾气虚弱,动化失权,脾胃积湿不化,升降失司所致。盖胃主受纳,脾主运化。脾胃虚弱,水湿内停,每因情志刺激,饮食不节或起居不慎而引发,泄泻日久,脾虚肝乘,又可累及肾阳,故治疗除健脾益气,尚需疏肝温肾。
案44:
加味肾着汤治愈阴茎勃起上弯一案
(选自中国现代名中医医案精粹第3集 董建华,王永炎主编《中医临床经方医案书籍》,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55页)
刘某,男,50岁。
初诊:1957年5月15日。
主诉及病史:病已两年,每于阴茎勃起则向上弯曲,疼痛难忍,不能性交,腰部及睾丸有凉感,夜尿增多,余无所苦,经多方治疗无效。
诊查:面色红润,呼吸均匀,饮食、二便正常。形体较瘦,睾丸、阴囊未见异常。无腰椎损伤病史。阴茎勃起则向上弯曲,如弓形,疼痛难忍,性欲减退,不能性交,腰部及阴囊时有冷感,思想压力较重,曾到省级医院检查,未能明确诊断。舌淡,苔薄白,脉沉细弱。
辨证:外阴属外生殖器,中医学认为与肾有密切关系。《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肝脉过阴器,故本证与肝肾关系密切。“腰为肾之府”。肾寒及肝,故出现腰部冷感,阴茎勃起而收引疼痛,系肾寒之证。
治法:温肾散寒,柔肝缓急止痛。
处方:肾着汤加味。
甘草6克,干姜6克,茯苓9克,白术9克,芦巴子6克,炒白芍9克。
水煎2次,混合后分2次服,日1剂。连服药6剂,而痊愈。
按:肾着汤原为《金匮要略》方,治疗肾着之病。此病乃因“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病属下焦,故名肾着。本证病位在外生殖器,隶属于肾。又为肝经所过之处,为肾经寒湿侵及肝经所致。故用本方加减治之。然病不在肾之本脏,而在于肾之外腑,故其治法,意不在温肾散寒,而在于燠土以胜水,正如尤在泾所说:甘姜苓术辛温甘淡,本非肾药,名肾着者,原其病也。证属罕见,借肾着之意,妙在加芦巴子守止痛,且引甘姜苓术入肾,加强散寒祛湿之效;加芍药养阴平肝,缓急止痛,并防温燥伤阴之弊。初服三剂,痛止曲伸,证情大减,继服三剂而痊愈。
案45:
命门火衰泄泻案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85页)
吴某,男,29岁,病历号52、4、686.
四年前曾患腹泻,未经医生治疗,服成药数日,腹泻次数减少。以后逐渐形成晨醒即急入厕便泻一次。初不介意,近两年则感体力日虚,消化无力,有时恶心,小便短少。
舌苔白垢,六脉沉弱。
辨证立法:鸡鸣之泻是属肾虚,肾司二便,故有便泻溲少。六脉沉弱,虚寒之征;舌苔白垢,寒湿不化,拟理中汤合四神丸加味治之。
处方:
破故纸6克,五味子3克,炒萸连各5克,肉豆蔻6克,米党参10克,川附子5克,苍术炭6克赤茯苓12克,白术炭6克,赤小豆12克,血余炭(禹余粮10克同布包)6克,干姜炭5克,炙甘草3克。
二诊:服药二剂,无变化,症如前,药力未及,前方姜、附各加5克。
三诊:服药十剂,见效,大便进间已可延至中午如厕,仍属溏便。体力较好,食欲增进,已不恶心,小溲也多,改用丸剂。
处方:
七宝妙灵丹,早晚各服半瓶服二十日。
四诊:服七宝妙灵丹不如服汤药时效果明显,大便一日一次,仍溏泻,肠鸣不适,拟甘草干姜茯苓白术汤合四神丸治之。
五诊:前方服七剂,大便每日一次已成软粪,肠鸣止,食欲强,拟用丸方收功。
每日早服四神丸10克,晚临卧服附子理中丸1丸。
按:天明初醒即须如厕,即所谓鸡鸣腹泻。中医文献均载为肾虚之候,缘以“肾者胃之关”。关门不固,则气随泻去,气去则阳衰,因而寒从中生,非自外受。治之以温肾阳。然泄泻无不与脾胃有关,不独温肾,亦应温补脾胃,则收效甚速。本案即本诸此法,四年夙疾,五诊治愈矣。
案46:
滋养肾肝治疗颤抖证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编《岳美中医案集》(第一辑),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97页)
魏某,男性,12岁,河北人。于1973年11月18日来诊。
其父代诉:1970年9岁时,曾受一次大的惊恐,并较长时期地忧惧,以致大便日溏泻2-3次,手颤动不休,平举更甚,腿痿软,走路曾跌倒过,目远视模糊,头晕,后脑尤严重。中医按风治,西医给镇静剂,3年来未效。故来就诊。
切其脉两尺虚,左关现弦细,舌红无苔。综合症脉,是属阴虚。阴如何虚的,“治病必求于本。”《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恐伤肾”;肾“在志为恐”;《素问·本神》:“恐惧而不解则伤精,精伤则骨酸痿厥”;又《素问·脏气法时论》:“肝虚则目㬻㬻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恐,如人将捕之”。总观《内经》诸说,正说明患儿的病因,肾因恐损伤阴精而累及肝,至发生种种病态,其本在肾,应取六味地黄丸为主以滋养肾肝,从培本入手。
处方:熟地黄12克,山茱萸6克,怀山药6克,泽泻4.5克,茯苓4.5克,枸杞6克,菊花3克,五味子4.5克,麦冬4.5克,补骨脂3克,胡桃3克,水煎服。
本方以六味地黄丸全麦味、杞菊再加入青娥丸之半而成。六味地黄丸是宋代钱仲阳治小儿脚软行迟等属于肾虚之方。因小儿稚阳纯气,不宜补阳,乃减去金匮肾气丸之桂附以应用于小儿,此方合麦味以敛肺纳肾,合杞菊以治头晕目弱,更反佐以轻量的温品,故予补骨脂、胡桃,推动阴药,兼照顾大便溏泻。
12月23日二诊:服药30余剂,左关弦象已无,颤抖见稳定,腿不软,大便日一次。惟目不能远视,多梦。原方加龙骨再服,以敛目神而止多梦。
1974年3月14日三诊:颤抖已基本痊愈,余症亦消失,惟着急时颤仍稍出现,前方加巴戟天、鹿角以壮肾,善后。
此案颤抖3年,有的中医认系肝阳动,应熄风镇肝;有的西医则唯取镇静,而久治不愈。经详审病情惊恐是患儿的病源,祖国医学认为“恐伤肾”,伤肾就是主要矛盾。据之以施治,在临床上如响斯应,取得较满意的疗效。
案47:
养肝补中法治愈眩晕二例
(选自中国现代名中医医案精粹第3集 董建华,王永炎主编《中医临床经方医案书籍》,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56页)
例1:刘某,女24岁
初诊:1976年4月15日
主诉及病史:病眩晕始于4年前,尤其下蹲直立时为甚。每因劳累或情绪激动时加重。病发时自觉天眩地转,耳鸣,不能视物,甚则恶心、呕吐,曾在某医院诊断为耳源性眩晕,经西医治疗,疗效欠佳。
诊查:头晕、目眩、耳鸣、恶心、呕吐,经期提前,经前乳房胀痛,胃纳欠佳,二便正常,脉弦细,两关弦大。舌质正常,无苔,边有齿印。
辨证:肝阴不足,阴虚阳亢,兼中气不足。
治法:滋肝阴,熄肝风,助中气。
处方:生白芍9,当归9,生地9,党参15,黄芪20,龟板12,炒白术9,陈皮6,柴胡6,天麻6,钩藤12,甘草3克。
水煎2次,混合后分2次服,日1剂。
2诊:4月19日,服上方三剂,眩晕减半,恶心呕吐已止,惟食纳欠佳。脉之两关弦大已退,舌如前。再拟上方加砂仁6克,3剂而愈。1年后因感冒来诊,诉眩晕已止。
例2:赵某,女,48岁
初诊:1978年9月日。
主诉及病史:眩晕反复发作五六年之久,发作时见周围景物旋动,自身亦觉旋转,须闭目静卧,不能行动。伴耳鸣、恶心、呕吐。每次发作历时二三日不等,须用高渗糖治疗为止。
诊查:患者由两人扶持来诊。头目眩晕,不能睁眼礼物,头胀痛,指麻,纳呆,恶心呕吐,大便不实。舌质略淡,苔白滑,脉沉弦无力。经闭已2年。
辨证:肝阴不足,虚阳化风。
治法:滋阴熄风,佐以补中。
处方:生白芍9,当归9,地黄9,黄芪20,白术9,陈皮6,柴胡6,钩藤12,天麻6,灸龟板12,甘草3.
水煎2次,混合后分2次服,早晚各1服1次,日1剂。
2诊:9月7日。自诉头痛减半,仍有恶心,大便不实,舌苔如前,脉较前有力。原方加砂仁6克,4剂。
3诊:9月12日。
诸证消失,惟大便不实。拟香砂六君子汤加炒山药,病愈。
按:眩晕一证,病因复杂,内伤外感均可引发。黄帝内经以风虚立论,分为风眩与虚眩两种。如《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灵枢·海论》说:“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风,懈怠安卧。”张仲景责之于痰饮,说:“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朱丹溪则宗刘河涧之说,认为“无痰不眩,无火不眩”。然而,证之于临床,以眩晕为主证者,多由于肝阴不足,阴不敛阳,阳亢风动所致。
另:《灵枢·口问》:“故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肠为之苦鸣;下气不足,则乃为痿厥心悗。”
又:人之耳中鸣者,何气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脉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则宗脉虚,虚则下溜,脉有所竭者,故耳鸣。
案48:
脾肾泄--六君死神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四·泻》,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52页)
一羽士停食泄泻,自用四苓、黄连、枳实、曲蘖,益甚。薛曰:此脾肾泄也,当用早君加姜、桂送四神丸。不信,又用沉香化气丸一服,卧床不食,咳则粪出,几至危殆,终践薛言,愈。盖化气之剂,峻厉猛烈,无经不伤,无脏不损,岂宜轻服?
按:此处所言化气之剂之峻厉猛烈,当为《普济方》之化气丸(官桂 陈皮 青皮 丁香 木香 缩砂仁各30克 三棱 莪术各60克 茯苓45克 人参(好者)30克 香附250克 甘草 厚朴 萝卜子 大黄各60克 枳壳(炮)槟榔各90克 黑牵牛120克(头末)),方中理气、导滞、泻下之药颇多。
案49:
心主火脾主湿--治疗口疮方
(选自迟华基,张安玲主编山东中医药大学九大名医经验录系列张珍玉,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8年5月第1版,71页)
马某,男,36岁,口疮反复发作5年余,加重3天。症见:口疮,多位于双颊内及舌体两侧,色中间白周围红,疼痛,余无不适,舌红苔少,脉数。证属湿热蕴结。处方:银花12克,连翘9克,薄荷6克,牛蒡子6克,板蓝根9克,蒲公英9克,炒川连6克,淡竹叶3克,苍术9克,甘草3克,水煎服,3剂,日1剂。
二诊:药后口疮疼痛明显减轻,双颊内侧口疮基本已愈,舌体两侧口疮变小,转红,舌尖部有口疮欲起之感,舌红少苔,脉弦数。上方去苍术,加郁金6克,丹皮6克,当归9克。水煎服3剂,日1剂。药后口疮愈。
按:舌为心之苗,口疮位于舌部,舌体两侧为肝胆所主,舌尖为心所主,故方用炒川连、淡竹叶以清泻心肝之火;口疮色白是有湿之象,故用苍术燥湿,其中川连既清热又燥湿,淡竹叶既清心又有渗湿于下之功;“火郁发之”,故用银花、连翘、公英、板蓝根以取清散热邪、透风于外之效。二诊湿邪已去,故去苍术,加郁金、丹皮、当归,以加强清心肝之力。诸药合用,共奏清热祛湿止痛之功,而口疮向愈。
案50:
肺肾同治(溢饮)案(附子与半夏同用案)
(选自丁甘仁著,中医临床必读丛书《丁甘仁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2019年5月第8次印刷,39页)
费左,咳嗽气逆,宿疾有年,交冬益甚,迩来四肢浮肿,身重无力。此脾肾阳衰,阴寒之水饮上射于肺,旁流四末,是溢饮也。今拟助阳逐饮。
川桂枝八分,连皮苓四钱,生白术二钱,猪苓二钱,泽泻五钱,陈皮一钱,制半夏二钱,熟附子二钱,椒目四十粒,姜皮五钱,炙桑皮二钱,大腹皮二钱。
按:此案咳嗽日久,脾肾阳虚,水饮泛溢,旁流四肢,已成溢饮。故方仿五苓散、五皮饮、真武汤意,大剂应用利水化饮以取效。
案51:
脾肾阳虚水湿泛滥案
(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109页)
刘某,男,64岁,病历号51、7、713.
久患心跳气短,行动即喘,去岁冬季发现足肿,经医院检查,诊断为心功能不全,左心室扩大。治疗后足肿消退,本年二月又现浮肿迄今已五阅月,浮肿由足至腿,渐及腹部,胀满不适,腹围增大,小便短赤,大便数日一行。
舌苔白,脉沉实。
辨证立法:年事已高,患病日久,肾虚不能宣化水气,脾虚不能制水,水气盈溢,偏流下肢,逐渐及腹,前医屡进健脾温阳利水诸剂,未见少效,蓄邪实未去难取功效。治水之法,贵在因急通变,不可因噎废食,法宜补虚泻实,攻补交施,拟行气活血利水治之。
处方:
大腹皮10克,蓬莪术6克,京三棱6克,大腹子10克,广木香3克,嫩桂枝5克,猪茯苓10克,泽泻10克,紫油朴5克,云茯苓10克,野于术6克,车前草10克,车前子10克,冬瓜子12克,甘草稍3克,黑白丑各3克(研细面分二次冲服)
二诊:服三剂小便增多,腹胀稍消,大便日行二、三次,溏泻而不畅。前方加青陈皮各5克,再服三剂。
三诊:服药六日,肿胀大减,大小便均甚通畅。上方去二丑,剂量加一倍为蜜丸,每丸重10克,早晚各1丸,白开水送服。晚间加服桂附八味丸1丸。
按:本案患者已过六旬,前医以其年高,屡投温阳健脾之剂,终未能获效。施师审视其证,是属本虚邪实。腹水最不易治,不能久攻亦不能多补,温阳健脾只是治水之一法;水邪日盛,不攻则滞涩不通,肿满更甚。患者虽年事已高,但体力未衰,急则治标,先以行气活血利水之法攻其水,仿《苏沈良方》之天碍丸(卷第四:大腹(炙二两),蓬莪术 三棱(皆湿纸裹煨熟一两)木香(面裹煨熟五钱)槟榔(生一分)上为末炒麦捣粉为糊,丸为梧桐子大,生姜汤下)合五苓散意组织成方。一俟水道通利,腹水风消,即配丸剂加桂附八味丸以收功。
附:指迷茯苓丸:用于治疗风湿化痰,入阻络道,而至臂痛不能抬举者,用此方甚效。现代医学中的肩关节周围炎病,可参考中医辨证,用指迷茯苓丸治之。(选自祝谌予,翟济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129页)
“指迷茯苓丸”源于明·王肯堂《证治准绳·类方》,第二册的茯苓丸。药物组成:枳壳、芒硝、茯苓、生姜、半夏。主治:燥湿和中,化痰通络。用于痰饮留伏,筋络挛急,臂痛难举。
案52:
肾主二便阳虚便秘案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29页)
老年腰痛兼二便秘涩(前列腺肥大)
张某,男,86岁,干部,住某医院,1960年4月25日会诊。
患者腰背酸痛,足冷,小便短而频、不畅利,大便难,口干口苦,饮水不解,舌淡少津无苔,脉象右洪无力,左沉细无力。脉证兼参,属阴阳两虚,水火皆不足,治宜温肾阳、滋肾阴,以八味地黄丸加减。处方:
熟地三钱,茯苓二钱,怀山药二钱,泽泻一钱五分,附子一钱五分,肉桂五分,怀牛膝二钱,杜仲三钱,破故纸三钱
水煎取汁,加蜂蜜一两,连服三剂。
复诊:服前方,腰背酸痛、口干口苦俱减,足冷转温,大便畅,小便如前,舌无变化,原方再服三剂。
三诊:因卧床日久未活动腰仍微痛,小便仍频,西医诊断为前列腺肥大,其余无不适感觉。高年腰部痛虽减,但仍无力,宜继续分健强肾气,以丸剂缓服。处方:
熟地三两,山萸肉一两,茯苓二两,怀山药二两,泽泻一两,附子一两,肉桂三钱,怀牛膝一两,杜仲二两,破故纸二两,菟丝子二两,巴戟天一两
共研细末,和匀,炼蜜为丸(每丸重三钱),每晚服一丸,并每早服桑椹膏一汤匙,开水冲服。连服两料而恢复健康,至今五年未复发。
按:“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命门居肾中,统司水火,为人身生命之本。所以命门之火谓之元气,命门之水谓之元精。五液充则形体赖以强壮,五气治则营卫赖以和调。今以高龄之人,真阴本亏,元阳亦微,津涸气馁,不能传送,致成尿频便结、阳虚阴结征象,故主以水火两调之剂。用桂附八味丸去丹皮凉血之品,加牛膝、杜仲、破故纸、菟丝子、巴戟天补肝肾、强盘骨之药,既育阴以滋干涸,复温化以培阳气,俾肾中水火渐充,而形体得健,营卫以和,故腰疼足冷、尿秘便难均能平治。
案53:
内寒与外寒--舍证从脉案
(名医类案《卷七·咽喉》289页)
一人患喉肿痛,食不得下,身热头痛,大便不通。医之论纷然,皆谓热,当服凉剂。有一善医云:脉紧数(诸紧为寒),是感寒气所致。众医不从,善医者曰:我有法验得寒热。浴室中坐火,用炒木葱汤沐浴,若是病热,则此暖处必有汗,而咽喉痛不减;若是感寒,则虽沐浴无汗。患者然之,遂入沐浴,洗而无汗。就浴室中服麻黄一服,须臾大汗出,大便通,即时无事,众医钦服。凡辨热病一感寒,皆可用此法。
按:该案之收入,一则因于案中内寒与外寒之不同,以及辨别内寒与外寒之方法;二则该案之舍证从脉。从患者咽喉肿痛,身热头痛,大便不通等,均为内热之象,仅从脉紧便可辨得为外寒所致,此为舍证从脉;其身热头痛,以及咽喉肿痛、大便不通等证,皆因于外寒束表,热郁于里而致,药浴并施,表解而热消。
案54:
四君子汤加山药治低烧
庄某,女性,患长期低烧症。于7月24日就诊,低烧37.5℃,脉微数,舌布薄白苔,腹时时胀痛。认为是脾虚之证,以四君子汤加山药予之。一周后复诊,低烧腹胀均减。持续服前方至8月14日,低烧与腹胀痊愈。
按:久热不退之症,治之极难见效,低烧在38℃上下者,也不易治愈。此症多属脾阴不足,如庄某之低烧有腹胀痛,予《和剂局方》四君子汤加山药,兼旬而两症均愈。1967年曾有一女孩,年6岁,患低烧不退症半年之久,住某医院3月余,凡西药之退热剂无不历试,而未能获效,到我院小儿科求诊。我与赵锡武医师同补邀会诊,认为小儿系稚阳之体,多脾阴不足,久热更有所耗损,共商予四君子汤加山药以滋脾阴,不数剂而热平。
低烧一症,有属脾阴虚者,此两案皆是;有属肾阴虚者,杨拜苏《存粹医话》引:“赵养葵《医贯》云:余见发疟有面赤口渴者,俱作肾中真阴虚治,无不立应。凡见患者寒来如冰,热来如烙,惟面赤如脂,渴欲饮水者,以六味(指六味地黄汤)加柴胡、芍药、肉桂、五味(按:即都气丸加柴胡、芍药)大剂一服便愈。(据《医贯校》),余得此法,屡屡获效,且不必拘定寒来如冰,热来如烙,即无寒但热,久而不退,或时热时退,缠绵不已者,一用此方,无不立应,犹记5年前,余长女之适嘉定秦氏者,患咳嗽发热,时作时止,余即写此方与之,而其堂上不敢使服,服他医药,又不效,后乃勉以吾方姑试之,竟一药而愈。肾动脉血栓形成胡孟云者,苏常人,工诗画,亦负知医名,秦之表亲也。适下榻秦处,初见此方,极不谓然,及服之果效,始大诧为神奇。后胡遇看病有久热不退者,照方试之亦常有效……。”
低烧之症,得《医贯》六味丸加味方之属肾阴虚而发者;与四君子汤加味之属脾阴虚而发者,都可得而解决。惟所谓“面赤如脂,渴欲饮水”之症,临床应加以辨析。面赤如脂,是淡红娇嫩之色,为阴盛于下格阳于上之戴阳轻证;渴欲饮水,“欲”字宜着眼,即渴而索水至前每不欲饮,虽饮亦不欲下咽,皆阴盛于内的表面现象,故以肉桂引火归原,五味收摄浮阳,以奏退热之功,并无的放矢盲目滥投温热之药者。
案55:
都气丸加柴芍桂治低烧
(中国中医研究院编岳美中医案集(第一辑),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
郭某,女性,40岁,因久患低烧症,于1973年6月17日来就诊。
患者主诉:3年来下午低烧,常达37.7-37.8℃,每到夜间两腿发麻,精神委顿不振,经现代医学检查,原因不明,久治无效。
切其脉细而稍数,左关稍弦,舌无苔略红,有阴虚肝阳旺现象,投予以都气丸加柴、芍、桂作汤用,以滋肾调肝。
生地24克,山萸肉12克,山药12克,丹皮12克,泽泻9克,茯苓9克,柴胡9克,五味子6克,白芍9克,肉桂6克。水煎服,嘱进7剂。
方中六味丸,系宗钱仲阳从《金匮》肾气丸减桂、附而成。《医方论》谓:“此方非但治肝肾不足,实三阴并治之剂。有熟地之腻补肾水,即有泽泻之宣泄肾浊以济之;有萸肉之温涩肝经,即有丹皮之清泻肝火以佐之;有山药之收摄脾经,即有茯苓之淡渗脾湿以和之。”此证下午低烧,夜间腿麻,为真阴亏损,又是女性,故以生地易熟地,入五味子成都气丸,以益气强阴,加柴胡疏理滞气,抑肝散火,益白芍以敛虚热护营阴,要点在加桂作反佐,使引火归原,以退久虚低烧。
26日复诊,低烧下降至37℃,嘱再服前方10余剂,以巩固疗效。
此例本《存粹医话》所戴的经验立法,很快收到退低烧之显效。当然,低烧一症,原因很多,包括器质性病引起的低烧和功能性低烧等多种,临床上尚应根据病人的各方面表现,按辨证论治原则,采用相应的治法。
案56:
痰厥案
(明·江瓘《名医类案·卷三·厥》,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09页)
江应宿治妇,年二十五,寡居,因事忤意忿怒,腹胀如鼓,呕哕,大叫而厥,少顷复苏,昼夜扶立,不能坐卧。医莫能疗,将就木。宿适从外归,闻喊声,问其状,知痰涎闭塞,火气冲逆而发厥耳。急煎姜汤,磨紫金锭,一匕而愈。后旬日,遇事忤意,激怒复举。制平胃加姜炒黄连、半夏、香附,米为丸,服半料,不复举矣。
按:该案为因怒痰火上冲致厥,方用平胃加清热之黄连、祛痰之半夏,清热、和胃、理气、化痰。
案57:
循经辨证治疗腰痛案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六·腰痛》,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43页)
东垣治一人,露宿寒湿之地,腰痛不能转侧,胁搐急作痛月余。《腰痛论》云:皆足太阳(膀胱)、足少阴(肾)血络有凝血作痛。间有一二证属少阳胆经。外络脉病皆去,血络之凝乃愈。经云:冬三月禁针,只宜服药。通其经络,破血络中败血。以汉防己、防风各三分,炒曲、独活(胆)各五分,川芎、柴胡(胆)、肉桂(肾)、当归、炙草、苍术各一钱,羌活(膀胱)钱半,桃仁五粒,作一服,酒煎服,愈。(配方精妙,后学当触类而长之)。
按:该案为外受寒湿之邪而致,日久(月余)血络凝血而作痛。除足太阳、足少阴证,间有足少阳证。治疗上仍以祛寒湿为主,遵循“外络脉病皆去,血络之凝乃愈”的原则,循经辨治疗用药,一剂而愈。
案58:
健脾益气治疗肢体麻木案三则
(选自明代江瓘《名医类案·卷五·麻木》,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15页)
一人五月间两手麻木怠惰嗜卧。此热伤元气也。以补中益气汤减白术、陈皮、川归(热伤气阴,三药性燥),加白芍、五味,遂安。
一人四肢麻,乃气虚也,四君子加天麻、麦冬、黄芪、川归,大剂服之,愈。
一人年四十余,面目十指俱麻木,乃气虚也。以补中益气加木香、附子、麦冬、羗活、防风、乌药,服之,愈。
按:以上三例,皆为肢体麻木,或用四君,或用补中益气,旨在资其化源,使气血充盛,肢体得养。
案59:
燥湿化痰治疗咬牙症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编岳美中医案集(第一辑),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153页)
咬牙一症,多见于小儿虫积,成年人则很少见。1974年2月22日,友人宋某携其子来访,谈及其子已25岁,每夜入睡后,即上下齿相切磋,震震有声,可闻于户外,同屋之人,往往惊醒,自己殊以为苦,问我能否以中药治愈?我云旧医籍中还未见过,临床上亦没有经验,只可据四诊投药以试治之。因切其脉滑象显露,望其体,肥壮面色光亮,断为痰饮蓄于中焦,足阳明之脉入上齿,痰阻经络,滞碍气机,或导致咬牙?为拟二陈汤加焦荷叶以燥湿化痰。
法半夏9克,茯苓9克,橘红9克,炙甘草6克,焦荷叶9克。水煎服10剂,以观后效。
服5剂后咬牙声即减少,10剂服完,同屋之人,已不复闻其齿牙相击声了。嘱再服数剂, 以巩固疗效。
按:中医学强调痰之为病,有“痰生百病”、“怪病生于一痰”之说。本例患者之痰系在中焦上影响到齿牙,据脉象及表征是有所体现的,故投二陈,效验颇迅捷。
案60:
补气血,固冲任治疗经行如崩案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103页)
汪某,女,50岁,已婚,干部,于1962年9月29日初诊。
三星期前月经来潮,至今二十余日未止,开始量少,一二天后突然血量增多,并有血块,近几日来少腹疼痛,腰痛,曾服中药数剂及注射止血针,仍不止。现血块略少,头目眩晕,食欲尚佳,二便正常,自觉手心发热,有时微汗,精神不佳,面黄不泽,脉五部沉弱,右关独洪大,舌质淡,无苔。属中气不摄,冲任不固,流血过多,致气血两亏。治宜甘温固涩,以圣愈汤加味,补中气,固冲任,益阴止血,庶免血亡气脱之虞。处方:
当归二钱,川芎一钱,白芍二钱,熟地黄四钱,红参三钱(另煎),炙黄芪八钱,清阿胶二钱(烊化),炒续断二钱,地榆炭二钱,莲房炭四钱(存性),服二剂,浓煎,频频服之,不拘时。
9月30日二诊:服药后经血减少,腹痛稍轻,手心发热亦减。仍觉腰痛,站立及行走时仍觉眩晕,食欲及二便尚佳,睡眠不佳,脉沉弱、右关略缓,舌质淡无苔。仍宜益气养血,并固冲任。处方:
红参三钱,炙黄芪五钱,白术二钱,当归二钱,茯神二钱,枣仁二钱,炒远志一钱,龙眼肉二钱,醋制香附五分,熟地四钱,炙甘草一钱,鹿角霜四钱,炒杜仲二钱,炒续断二钱,荆芥炭五分,服三剂。
10月3日三诊:流血已大减,手心已不热,小腹尚有微痛,腰髋酸欲寐,食欲、睡眠、二便均正常,脉右弱而缓,左三部沉弱,舌质淡无苔。仍用调气血、固冲任。处方:
红参三钱,炙黄芪五钱,当归二钱,熟地三钱,白术二钱,茯神二钱,枣仁三钱,龙眼肉二钱,炒杜仲二钱,鹿角胶二钱(烊化),清阿胶二钱(烊化),破故纸二钱,炮姜炭五分,木香三分,服三剂。
10月4日四诊:服药后血已止,小腹已不痛,尚有头眩、耳鸣及腰痛。因两夜未睡好,身疲酸软,筋惕,脉寸尺弱,两关弦虚,舌质正常无苔。由气血两伤,八脉空虚,治宜补气血,滋八脉。处方:
红参三钱,当归二钱,熟地四钱,鹿角胶二钱(烊化),清阿胶二钱(烊化),龟甲五钱(打破),山药三钱,山萸肉一钱五分,茯神二钱,枣仁三钱,龙眼肉二钱,炒杜仲三钱,炒续断一钱五分,枸杞子二钱。服三剂。
另经黄芪二两,当归五钱,布包,仔鸡一只同炖,炖烂后去药食之。后以十全大补丸及人参归脾丸调理而愈。
按:《内经》曰:“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今患者年及五十而月经反多,类似崩证。乃由过劳伤中,气不摄血。其右关脉独洪大,即是中气空虚,真虚假实之象。所以始终治以补气血、固冲任之法,而收痊愈之功。全部治法,前方以中气为主,后方以肝肾为主,这是先后缓急之措施,其要点在于辨之明,处之当。
案61:
冲任不固,月经不调案
(选自中国中医研究院主编,现代著名老中医名著重刊丛书第一辑-蒲辅周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89页)
谭某,女,20岁,学生,未婚,于1960年12月12日初诊。
患者月经从初潮起,周期不规律已六年之久,每月来潮二三次,量少,色淡,劳动或稍累后,即淋漓不断,近四个月来加重,前不久曾服过益母草膏后,夜间经量较多,经期有小腹及腰背痛,腹产喜按喜暖。一年多来常有大便溏稀,日三四次,小便正常。食纳欠佳,胃酸多,睡眠不佳,梦多。面黄,脉弦虚两尺弱,舌淡无苔。根据脉证,乃脾肾两虚之象,治宜温脾益肾。处方:
香砂六君丸九两,每次饭后一钱。金匮肾气丸三十丸,每晚服一丸。
12月17日二诊:服药后症无变化,昨天月经来潮,量多,色红,有血块,余无不适,脉弦滑,舌质正常无苔。值经行,改用调和气血之剂。处方:
当归一钱五分,川芎一钱五分,白芍二钱,干生地二钱,制香附二钱,艾叶二钱,茜草二钱,川续断一钱五分,益母草二钱,藁本一钱五分。
红糖引,服二剂,以后继服初诊之丸剂。
至1961年8月8日,因考试后失眠,复来门诊时,谈其月经,自长期服丸药后,已按月来潮,量及色均已正常,经行一般五天,证明月经已恢复正常。
按:患者在14岁开始初来月经起,一直周期不准,劳累后淋漓不断,量少色淡,腹痛而喜按喜暖,加之平时便溏,面黄,脉弦虚尺弱,舌淡无苔,证属脾肾两虚,用健脾益肾之法,月经即转正常。由此可见,脾主信而统血,肾为天癸之源,脾肾虚弱与月经关系至切,而脾肾又关乎冲任。因冲脉隶属阳明,阳明与太阴为表里,冲任不固,则月经失调,且易引起劳则淋漓。治其脾肾,即所以调冲任,冲任调,则经期未有不准者。若不辨虚实,单纯以四物汤作为调经通治方,难以收到应有效果。